(原英文稿已在澳門CLOSER三月份刊登)
當澳門回歸祖國的時間表正迅速地踏入了第十周年之際, 對本地各社團來說可謂意義重大 。時間的痕跡在這數年間,反映了澳門經歷過的重大演變。社會各界的自然反應,本就該是抓緊時機及時反省過去不同經歷的時候,好為未來作更好的準備。而「文化藝術」的發展,正正是這城市未來計劃其中最重要的一環。
為收集澳門演藝工作者的意見,最近,本地藝術空間牛房倉庫招集並舉辦了一次圓桌討論會,邀請了政府有關部門代表以及本地不同藝術空間負責人出席,牛房倉庫藝術總監李銳奮表示希望就藝文發展進行探討,並分享各團體在計劃實行中的不同經驗。而最重要的是,在澳門回歸十周年這個歷史性時刻,藝術界本身又會面臨怎樣的挑戰?
是次討論會應邀出席的藝術文化團體包括: 「石頭公社」、澳門天地陶藝學會、貓空間、窮空間、拍板視覺藝術團、全藝社以及澳門藝術事務學會等。除本地藝文空間外,民政總署代表吳衛鳴、蔡志雄,澳門大學學者仇國平及香港藝術評論家周凡夫亦有參與。
討論會首先由各藝術團體闡述文化藝術界所面對的種種挑戰,如已創立了超過十五年的石頭公社,還在面對著如何繼續生存下去的難題。石頭公社代表張小嫻指出,石頭公社的生存問題主要來自資金的問題:「每年,我們會向有關組織如文化局或澳門基金會提交全年的策劃書以申請資助,但現時他們並不是以全年的方式審批資助,而是每個活動審批的。若某活動不獲資助,他們並不會作出解釋。除填寫這些官方組織所要求的表格,我們與那些組織的幹事根本沒有具體的接觸。由於指引不足,加上沒有固定的資助渠道,我們只好隨機應變,進行現有計劃時,下個則是未知之數。現在,我們可以做的,就是提交計劃的詳情,以符合他們似乎並不存在的資助準則。」張小嫻亦解釋,這問題讓石頭公社未能計劃出比較長線的發展方針,同時,他們也不能改變整個局面。
本地劇場工作者『窮空間』總監莫少忠說『窮空間』這個名字意味深長:「之所以叫『窮空間』,是因為我時不時上政府網頁,發覺某些本地團體每年獲分配資助達一百二十萬,但窮空間則只有二萬,我只覺得無能為力,問自己為什麼會那樣,是誰決定資助分配的準則?資助分派的透明度不足,政府亦缺乏一個負責監察的部門處理這些問題。」
正當本地藝文空間為資金問題頭痛時,香港藝術評論家及牛房倉庫顧問周凡夫卻說香港的情況頗為不同,香港藝術發展局成立於1995年,負責藝術文化範疇的事務,他說:「藝發局的前身其實早在1970年已經成立,目的是制定一些標準或準則作為參考。立法會成員可自由加入此會。直至1995年,此會正式改為香港藝術發展局,藝發局一半成員是由香港藝術界人士推選出來,而另一半則由政府委任。」周凡夫解釋,該局提供兩種資助,一是資助短期計劃活動,而另一種是長期資助,用以維持本地的藝術團體的生命。「成立藝發局的益處就是制訂透明而清晰的指引,令藝術家或藝術團體可以就這些指引申請不同類型的資助。倘若評審委員會拒批某計劃,則須於報告中闡明原因,公眾便可監督評審委員小組。另外,報告也說明有關拒批的問題。」但他承認,政制有利亦有弊。「機制使申請程序死板,對於熟悉程序的藝術家或藝團來說可能是駕輕就熟。但大家知道,藝術家做事隨心所欲,很多時他們對這些官方的流程一知半解,依然是被排除在外。」
當周凡夫指出藝術發展局的利弊,民政總署文化設施處處長蔡志雄也表達了他的意見,說這類措施並不適用於澳門。他說:「香港比澳門大,澳門根本沒有足夠人手提供此類服務,可能來來去去都會是同一班人。」可是,周凡夫並不同意。「在香港,從事藝術事業的基本上都是同一群,問題不是在於他們所擔任的不同角色,而是有哪些準則?只要我們有了清晰的準則,大家都可以按照游戲規則去公平參與。」
而前任澳門藝術博物館館長、現任民政總署文化康體部部長吳衛鳴就發言,解釋於過去十年內,如藝術博物館等回歸前後才建立的公家部門,已作了很多開創性的工作,例如開創了與北京故宮合作的大型國家級展覽,並設計了一連串向公眾灌輸藝術文化意識與技巧的課程。他說:「重點是政府和民間能合作無間,舉例說民政總署的文化康體部吧,我們現在可做到的,是政府搞活動,提供資金或場地,民間藝團則能配合並創作活動之內容。大家有甚麼好主意,都可提出來討論,看看怎樣能在不同的活動中落實。」
香港藝評人周凡夫則直言,其實大眾未必覺得是政府沒出力,只是可能方向未能清晰集中,他說:「雖說是政府與民間應多合作,但如果只有政府舉辦的活動能提供機會,那麼民間就沒能力自己舉辦活動了。政府也不該「搶」了民間的機會呀!」
事實上,澳門缺乏統一對藝術文化範疇的管理機構與策略,換句話說,連參與游戲的機會都沒有。不同的公共機構都是隨意地自行決定資助的金額,明顯透明度不足。本地社團就像在「真空」的狀態中去推動藝文事業一樣,沒有任何政策或清晰的條文,令人無所適從,成為藝術文化長遠發展的絆腳石。
全藝社總監朱焯信也發表了意見,他說:「政府現在關注發展文化創意產業是件好事,但舊有問題依然存在,我們當下還是沒有專責部門負責這事。文化局和民政總署在推廣藝文方面付出了很多,但仍需要政府擔起帶頭的作用,整合不同部門並分派工作,使目標得以達成。」
朱焯信說,要達成目標,關鍵在於訓練人才。「我們這群身處其中的就最清楚知道,藝術家和政府之間沒有藝術行政人士去擔任行政手續的職務,由於資源不足,我們無法聘請行政專才,再說,這些專才都趨向投身政府部門,因為政府提供的福利優厚得多。所以如果政府不重視培訓人才,我們所能做的始終有限。」
雖然現在的情況未如我們所期待的,但從這群活躍的藝術工作者的討論中,感覺到他們對澳門藝文發展的長遠視野。但是,很明顯,政府與本地藝術界意見的聲音缺乏溝通。何特首任期即將屆滿,現在修改決策對現任政府班底來說,可能不是最好的時機。而回望過去的十年,對於未做到的,我們難免覺得有所遺憾。而身為「旁觀者清」的周凡夫,則一語中的地道出了總結:「回歸九年,覺得澳門並沒甚麼決定性的轉變(指藝術文化方面),這幾年資源充裕的時候,彷彿錯過了不少機遇。到現在經濟不景氣,推動文化事業的步伐似乎會越加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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