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8/2008

語錄




所謂修行人,是指能夠調伏自心的人,
能以不放逸與正念觀察自己的身口意三門;
如果無此反省能力,卻徒有修行人的名號,
即有可能造作非法與惡行。

- 第十七世噶瑪巴

18/08/2008

蓮花生大師修行的洞




修行

2008年8月18日星期一

昨天關了自己一整天, 要讓混亂的心找到落腳點。
上星期六從鍚金回來再見到了Karmapa, 走之前我給他寫了封信, 告訴他我這一年來在澳門的工作與靈修的情況。
說到底, 這次回到印度, 為的就是要見到他。
作為佛教徒, 我不太關注形式上的歸依, 也沒有太多對佛學理論辭彙的種種認識, 但有一點我是很相信的, 就是導師的重要性。

就像其他一切的學習一樣, 導師的角色其實不止於教授知識, 更為重要的, 是導師能夠成為一面鏡子, 反映學生的學習狀態, 讓學生能在活生生的「樣板」身上, 反省自己的學習進度。

而Karmapa, 作為我的靈修上師, 就是我的鏡子。

上星期六Karmapa的喇嘛秘書告訴我, 今個星期三可以再到他們的寺廟來, 和Karmapa作私人見面。
約定好了之後的這幾天, 我不知怎的開始陷入了一種很混亂的狀態。

在混亂中, 我問自己, 有必要這樣嗎?
為什麼我要回到印度來?為了追求我所謂的「修行」?這「修行」究竟是為了什麼?我是不是要放棄我原有的生活了?

我想了又想, 回到了在澳門時的生活。
走之前的幾個星期, 有個朋友告訴我, 說我在澳門的情況應該很不錯吧。我一聽就知道他所指的,是我的工作狀態。的確, 我似乎是找到了很自由, 又能維持生計的寫作人工作, 這也是我自己很喜歡做的事。另外也在大學裡教藝術, 接觸年輕的學生們, 與他們分享自己對藝術的熱情。也有機會參加一些藝術展覽, 繼續自己的藝術事業。對於這些, 我其實是深感慶幸, 覺得自己是很「好彩」的。

但正好是這「好好彩」的感覺, 讓我心生慚愧。
人生, 難度就只有自己的安樂最為重要?既然我不用擔心自己的生活, 那麼, 在這一年中, 我為了其他人的幸福, 出過了什麼力嗎?

也不能算是沒有。但真正的問題, 不是我完全不肯付出, 只是我有一種深層的, 力有不递的感覺。

這無力感, 讓我覺得很慚愧。
我看見了我們努力要建築的社會, 是一個功利主義的社會, 人與人之間的愛與信任, 甚至不能在我和自己的同僚身上體現出來, 我不信任你, 你也不信任我, 我可以利用你, 你也可以利用我, 那怕這是為了我們之間所謂的共同利益。為什麼我們之間, 除了客套的說話, 就沒有什麼可說了?我們不是該有共同的語言嗎?難度我們這麼努力, 不就是為了藝術嗎?但現在, 我們連「什麼是藝術?」這簡單的追問也完全避而不談?

我知道, 這是一個「方法」的問題。真正讓我覺得慚愧的, 是我沒能找出一個可行的方法, 讓你我之間, 從新建立溝通能帶來的信心。我不要名利、權力的明爭隌鬥, 我只要追求藝術對人生的不同意義, 和我們對社會應有的良心。

想到這裡, 我發現我有一種很嚴重的恐懼感。我怕, 我所追求的, 其實是不切實際的幼稚夢想。我的無力感, 其實是來自於我對自身信仰的根本懷疑。
這就是我在見Karmapa之前的混亂的根本原因。

Karmapa這塊修行人的鏡子, 讓我這學生看到了自己的狀態。我怕我會見到的不是他, 而是我自己的不足與可疑。

星期六的那天他說了關於慈悲心的事, 他說慈悲心不是惻隱之心, 也不是同情心, 慈悲心就像醫生一樣, 看到了傷口, 我們要直視它, 並且要毫不猶疑的去治療它。但醫生要醫人, 是要經過長年累月的專業訓練的。修行的意義, 就是為了要接受訓練, 好讓自己真的有能力去幫助別人。

恐怕, 我這無力感, 不是空穴來風, 而是真的缺乏了修行。
而我這修行之路, 又該怎樣的走下去呢?


我問。

16/08/2008

15/08/2008

執著

2008年8月15日星期五

從鍚金回到達蘭沙那的路上, 丟了我最如珠如寶的大底片菲林相機。
發現時的那一刻, 心裡難過得很, 不斷在想;是自己不小心丟掉了, 還是給有壞心眼的人偷了?想了大概十分鐘, 眼看著空空如也的背包, 突然發現執著的真正意思。

事實是相機已丟失了, 不肯去接受現實, 就是執著。
讓我想到了十多歲失戀的那段時間所讀到了的一篇文章,
文章的仔細內容忘了,
只記得這麼的一句:
「由他去吧!」

就這麼的一句,
讓這執著的心,
有釋然的可能。

10/08/2008

09/08/2008

良心

這幾天人在路上,
心不斷在想,
繼續下去,
該何去何從?

手中拿著一本名為「良知」的中文書, 裡面收集了一篇又一篇當代中國知識份子的文章。雖然該文集的主要前題是西藏, 但筆者們從字裡行間所表達的真正關注, 無非一個:就是中共政權在中國境內的種種施政手段, 給被管治的人民所帶來的深遠影響。(暫且勿論是深遠的「好」影響還是深遠的「壞」影響)

自古中國的文人總是憂國憂民, 也有說;「文化人是社會的良心」。我看到了覺得很陌生。自己算是讀了個藝術學位, 也從事用文字搞藝術的工作, 也當算得上是個文化人吧?但要是說到了良心, 就不由得要汗顏一陣。

在我熟識的社會裡, 「有良心」的意思大慨是指如果你借了錢給我, 我要是「有良心」的, 就該自動自覺還錢。當然, 也有情況嚴重一些的, 一般「包二奶」的已婚男人, 都會被冠以「無良心」之罪名。

在表像物質幸福高於一切的社會裡, 我們用來衡量「有沒有良心?」的價值標準不免也會傾向於表面化與物質化。反正, 能讓我們真正與「良心」過不去的情況, 好像也不多見。有時, 在中區要是遇上了乞錢的, 我也會突然「良心發現」, 給他幾個錢。不要小看那「幾個錢」的力量, 靠著它, 我們好像會變得很有「良心」。四川的賬災活動, 不就能証明了這一點嗎?尤其是港澳地區我們這班「有幾個錢」的人, 彷彿我們的良心都放到了褲袋裡似的, 越俾得多錢, 就代表你越有良心!澳門政府好像也很能明白這一點, 為了要讓居民覺得這貪污無能的政府「總算有D良心」, 居然實行要派錢!

但是真的嗎?良心, 是能用物質和錢來衡量的嗎?
為什麼我生活在澳門這算是安樂的城市時, 我的良心, 總會覺得不怎安樂?
是我無病呻吟了嗎?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撫心自問, 一定要找到答案。

「良知」這本書, 給了我重要的線索。
一群知識份子飽讀詩書, 沒有選擇去升官發財, 卻願意冒著被政府打壓的危險;被流行文化孤立的命運, 要一字一句的向讀者表達他們的理性分析, 感性思維, 訴說他們良心的聲音。奇怪的是, 他們不厭其煩, 用自己的生命時間去嘗試把一些非常重要的國家大事有條有理地解釋清楚, 好讓我們不甚了解的人能夠明白, 但為什麼我們卻偏偏不喜歡聽呢?我們總覺得他們很煩, 認為他們在搞事, 生活好地地的哪用什麼憂國憂民!我們沒有那閒情去無病呻吟!
這是為什麼?

首先, 我要把「良心」這件事理清楚。
它其實是人性中普遍共有的一種標準機制。這個標準機制像一個用來量度的天秤, 主要是用來衡量人與人之間的「共有價值」。人性的共有價值是什麼?很明顯, 就是我們都有的生命, 我們都追求的幸福, 我們都渴望的愛與自由, 等等...所有作為「人」所珍惜的價值, 都是「良心」這量度機制的運作範圍。而既然「良心」是一個用來量度的天秤, 那麼「平等」就是它的最高標準。真正有良心的人會明白, 我珍惜我的生命, 我的財富, 我的自由, 我的幸福, 那麼我也自然會接受別人也珍愛自己的生命、財富、自由、幸福, 等等。最沒有良心的人就是那些為了自己的幸福與利益而妄顧甚至禁止其他人有同樣的追求。西藏人要追求自己的信仰自由, 卻被我們的大漢統一主義冠以「分裂國家」的罪名, 我們不先去了解清楚, 就一口咬定, 認為他們的文化愚昧落後, 認為自己的大漢族理想才是最好的標準。這是極之不公平的現象, 所以當有「良心」的遇到這種事的時候, 就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而我們這班生活在富足之中的城市人, 沒有生命受到威脅的即時危機, 財富收入也穩定, 能夠相對自由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與愛, 在安全感的重重包圍之下, 我們的良心沒有機會近距離地接觸存在著的不公平現象, 加上表像物質的流行文化對我們的催眠, 讓我們的良心不能正常地運作。所以我們城市人的感情, 普遍地冷漠, 麻木。我們失去了人性基本的理想與信仰, 失去了對愛、平等、自由的熱愛。 取而代之, 我們以為追求物質社會中所能得到的成功就是我們真正的使命, 我們風花說月, 用感觀的享受去麻木自己, 這是我們的悲哀。

我們這些所謂的文化人更加可悲, 明明有能力為其他人的幸福盡一點力, 卻只顧自己的聲譽, 三緘其口, 名節保身, 只願為物質功利的社會繁榮出那一點虛榮的力。名義上是為了社會、文化、藝術的發展, 堂而皇之, 但骨子裡卻隨波逐流, 希望能在名利的市場上分一杯羮。

我這是寫到底了,
為的不是要評擊他人,
只為了要自己看清楚自己的私心!
就是這顆私心, 讓我活在陰影之下, 鬱鬱不得志。

我再問我的良心:「何去何從?」
良心回答說:「你要好自為之!」


2008年8月9日星期六 於龍塔寺

06/08/2008